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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27日台湾26岁女作家林奕含在家中上吊自杀 杀死林奕含的除了老师的性侵,还有羞耻感以及你们的漠视 在这个大街小巷都开始会用一些譬如理想、爱、正义来美化的世界,我突然对这些词汇感觉到恶心。
林奕含,台湾新锐美女女作家、台湾怪医之女、台湾学测满分状元等等。一系列璀璨夺目的头衔下面,很少有人知道, 这同样也是一个8年重度抑郁症患者,也是一个承受巨大暴力却无人声援的女孩子。而所写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其实两三句话就能概括完,她说,“用很直观、很直白、很残忍的话,就是有一个老师,用他的职权,长期诱奸、 强暴、性虐待女学生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她却用极其细腻的文笔去描写,天花板细小的花纹、旅店的布局、 以及每一丝的疼痛。她说“这不像《恶之花》一样,能在很低很低的地方颓废至极时开出花来,而是一种巨大的无垠的羞耻。”
在她自杀前的8天曾做过书籍专访,你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娇滴滴温柔似水的女子,说出的话 却像尖刀一样直刺人心。剖析自己,血淋淋中绽放出别样的花来。
1. 当有人问她,小说里的房思琪是你吗?她说不是。她自杀后,她的父母说,她把自己被性侵的经历分别用在了4个角色
上,房思琪只是其中一个。她说,“这么大质量的暴力,绝不可能再现。”所以,她把暴力分成了4份,这样就显得轻一些。
轻,不是她心里的份量。而是她希望,这是落在别人心中的份量。自己的痛,不成为别人的惊扰。
她静静地讲述,那么专注,那么温柔,像慢慢把自己分离了出来。但当她说,“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屠杀,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她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她停下,努力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她好像意识到,自己不是轻,而是弱,
弱到要用“人类历史”引起注意,要用“大屠杀”喊出痛苦。
她要自己的痛在别人身上是轻的,她想要告诉别人的自己痛在自己身上是重的。
2.
林奕含写完这本小说,如同完成一部策划旷日长久的计划。这计划可能不是自救,同样也不是自杀,就像夏夜在烧烤店与朋友
饮酒聊天时随意而发。人们总是认为时间能治愈以及缓慢而持之有效的救赎一个人,淡忘了伤痕。她却用笔证明,
发生过的始终都是发生过的,当身体离开了暴力,可灵魂却没了。
我不太想说,她曾在专访中,试着把强暴换成诱奸。这是“一个女孩子爱上诱奸犯的故事”,她不想让着巨大的压力给一个人承受,
她强调的是,她也是有罪的,一种共谋的嫌疑,一种不解释的善良。
她的精神治疗师最开始的时候,说过“你是一个经历过二战的人”,再过几年,治疗师又讲“你是一个从奥斯维辛集中营走出来的人”。
前不久,治疗师说“你是一个经历了核爆的人”。你很难想象,一个笑容如此灿烂的女孩,内心要都多么的强大,才能在与人
交际是表现出平易近人,像个正常人。你可能不太了解,很多从奥斯维辛走出来的幸存者在生活很多年之后,选择的自杀。
在无限的自责以及暴力之后深深屈辱,自己成了自己的刽子手。
3.
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她会用一些很细腻很专注的手法描写一些不堪的场景。譬如暗红的窗帘上有蚊子纹路清晰的翅膀扇动,
天花板的走线是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风格以及某些不可理喻的抱歉与原谅。她说,之所以这样写,是因为人们往往对美丽的
事物,是毫无抵抗力的。哪怕知道那是错的,是不堪的,是不被允许的,可文字却一种极致的静态的美的去描写,人们也就
原谅了这种罪恶。有着一种畅快的快感,迫不及待的想去再发生。就像《今生今世》的胡兰成也好,文中的老师李国华也好。他们有
着权威的地位,权威的思想,风雅的名声。可思想却是漏洞百出的,伪善者用着不急不缓的一团和气的手法,去让人原谅,去演讲自己
的思想,以及产生一种欺骗的文学之美。
林奕含不是在叩问文学艺术的是否真美善,而是想说
人们被教育要服从权威,敬仰权威,我们将对权威的想象投射到好像握有权威的人身上,直到幻灭那天。
误用儒家的话说,这叫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艺术也同时不是单纯的巧言令色,人也不只是食色性也。事物的双面性,有结构,就有分解。
有真实就有虚幻,有赞扬就有批判。佛语有讲,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闪电,应作如是观。
4.
当一个叩问的发起,而发起者往往死于无人应答。她写这本小说,不是为了控诉,也不是为了谴责。她认为
暴力是不文雅的,愤怒是不文雅的。同样麻木不仁也是不文雅的。她为世俗的美,压抑自己,她被
世俗的美伤得最深,她不愿做出负能量的表现,在全人类都以为世界在慢慢变好的时候。
她只是想开启一个对话,她伸出了一只手,希望有人能握住她,带她走出这个她所开始厌恶的文学世界。可惜她没等到
这样的人,也没有握住她的手。从开始她就没抱着写完就可以好起来的想法,后来也就带着不可压抑的恶意和残忍在书写。
我们的文化里面“不留痕迹的筛除不和谐的音符,弥漫着麻醉的气息”就像人们讨论感冒发烧一样,讨论她的抑郁症。
就像讨论昨日看的电视剧一样,讨论她的遭遇。以及就像某种酸葡萄吃多了的打嗝讨论她的文学成就。
5.
作为一个受害者,将屈辱吞咽下去这么多年,林奕含已经表现得足够坚强。她有如此清晰的表达能力,
她也已经准备去对抗那个伤害她之后,又在侵蚀她的“文化”。
但她退了回来,永远的退了回来。她没有援手,一直孤立无助。离她最近的人才是令她绝望的人,这是最残酷的真相。
当她被老师性侵,想告诉妈妈,就试探地说学校里其他同学发生了这种事,
妈妈冷冷地说,“一定是那女生很骚”。她立刻打消了念头,她还曾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没有性教育。”
妈妈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
她接受精神科治疗,到她自杀前。我不知道她父母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经历。但是在她去世后,
我们依然能感受到她父母的羞耻感,只想着尽快让事情翻篇:
“她写书的目的是为了社会上不要再有第二个房思琪,希望天下的父母、善良的男孩、
女孩和男人,都能用温柔和温暖的心灵来一起保护房思琪们。”
这还不够。林爸爸接着又发了消息,“轻轻地诚挚地拜托大家”,
“请记住她的遗愿,是预防”,“而不是追究任何个人。”说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
奥斯维辛之后,诗歌是野蛮的。林奕含如同那个注定该生活在集中营的人,也仿佛注定
要一步一步走向毒气室,如同《穿条纹睡衣的男孩》里的小男孩一样,被人们的怯弱麻木和伪善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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